孩提时,我们孩子们最喜欢过年了。一来,过年有糖果吃,有新衣穿,还有平时吃不到的东西,这时也可尽情享受。二来,在外务工的父母也会回家和我们团圆,这时,我们可以跟父母尽情地撒娇。由于长期不待在一起,加上又是在这个特别喜庆的日子里,这时父母对我们都格外的宽容和有耐心。爷爷奶奶那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:你这么大了,还父母一回来就要抱。现在想想,那是父母的味道,甜甜的,带着安全感。三来,我们兄弟姐妹可以跟着父母走东家串西家的领红包。每年走完亲戚我们就互相比谁的红包多,红包最多的那个人或买零食或买鞭炮给大家分享。
那时,年前二十多天,大人们就开始置办年货了。但这时的年味还不明显,多是趁赶集之际,陆续零散的买些糖果回来。大概到了年二十五六,备年货的热情日渐高涨,打糍粑的、做豆腐的、杀猪的、回娘家辞年的,家家可见,好不热闹。到了年三十,大家要聚在一起吃团圆饭,还要洗漱好,换上新衣服一起守岁。到亲戚家吃年夜饭的小家庭呢,则还要准备好年初一的饭菜。据说年初一要吃剩菜剩饭,意味着年年有余。备年货、辞旧迎新的过程中,空气中弥漫着喜悦和期盼的味道。
现如今嫁到衡阳,参加了工作,生了小孩。在交通如此发达的现在,郴州与衡阳就是隔壁邻居,但我一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。父母在广东打工,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赶回老家。刚嫁到衡阳,不习惯的感觉时时浮现,尽管都是湖南人,但饮食上、习俗上还是有差别。就过年来说,一个最大的,甚至是相反的习俗就是拜年放鞭炮。在我老家,男的去对方家里拜年要带鞭炮去放,女的带礼品;而在我老公家,则是主人拿着鞭炮迎接来拜年的人。吃食上,我开始老是不习惯,这种不习惯,加重了我对年的期盼,对父母的思念。
我们那里特别看重过年团圆。尽管今年由于疫情,国家建议就地过年,但我爸妈还是从广东赶回家里陪老人过年。我带着小孩回家辞年。此次,特意在家多住了几天,就是为了感受那熟悉的、家乡的、父母的味道。但实际上,熟悉中自带陌生。说它熟悉是,父母还是我的父母,家还是我的家;说它陌生是,父母苍老了,已然没有记忆中的伟岸,一样的爱,但全身渗透着小心翼翼,还担心不能继续为我遮风挡雨,更怕成为我的负担。尽管我多次强调不用他们操心,但还是无形中让他们操心了。是呀!不管我有多大,我都是他们眼中的孩子,希望给我更多的庇护,但岁月无情的洗礼在那里,让他们在爱中变得不再那么勇敢。离别时,抱着怀中的幼女,看着父母双鬓的白丝,细思与父母相处时的点滴。我想,今年的年味应该是欢喜中夹带忧伤和思念。
今日,我想,于三十多岁的我而言,年的味道已由单纯的期盼与欢喜转变为期盼与担忧,欢喜中带着思念。期盼年,期盼孩子长大;担忧年,担忧父母的老去;团圆的欢喜,思念的团圆。